养马三年,我是奴才不是世子林轩叶玲珑
  • 养马三年,我是奴才不是世子林轩叶玲珑
  • 分类:女频言情
  • 作者:墨染江山
  • 更新:2025-04-25 21:23:00
  • 最新章节:第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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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可真是厚颜无耻,安儿流浪在外一十八年,你锦衣玉食享乐了一十八年?”

“如今,不过是在御马监受了三年罪,这就有气了?”

秦倩直接出言讥讽,原本眼神残存的那一丝愧疚,此刻也被浓浓的鄙夷所占据。

无奈的林轩,不由摇了摇头,秦倩说的没错,他是锦衣玉食了十八年,但并非享乐了十八年。

但这一十八年不是一直享乐,十八年间,他以平西王为目标,夏练三伏,冬练三九,武艺冠绝同辈,在文宫更是跟随夫子著书,被夫子誉为二代文采第一人。

而后跟随平西王泗水关大战,先登夺城,身上六箭=十四刀,七处致死伤口,死里逃生,血流了一半,每当潮湿天气,他的伤口便疼痛难以自制。

一切的一切,他只想为侯府争光,撑起侯府的天。

只是,无论是他刻苦坚持的文韬武略,还是为侯府建功立业受到的苦难,在此时的秦倩眼中,却只是享乐了一十八年。

幸亏为奴这三年,他已经对侯府的人没有了丝毫念想,若是之前的自己听到这些话,难以想象会崩溃成什么样子。

“是我不识抬举,奴才草料还没有喂完,还望大小姐和世子恕罪!”

林轩不想去争辩,当然,争辩也已经无用。

当一个人不被爱的时候,哪怕你坦露出自己为爱受过的伤痕,换来只有嘲笑伤疤的丑陋,而不是内心期盼的心疼。

“给我站住,最后给你一次机会?

到底跟我们回去还是不回去?”

秦倩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强硬。

“恕我难以从命!”

话音落下,林转身就走,没有任何一丝的迟疑。

若是能够选择,他宁愿和侯府没有任何一点关联。

“啪!”

下一刻,一道震天响的鞭笞声响起。

平西候府乃是将门,武艺是自小休息,秦倩的武艺不赖,普通四个男人无法近她身。

正因如此,这带着怒气,早就想要挥出来给他点颜色瞧瞧的一鞭子,径直的打在了他的后背。

一个趔趄,林轩直接趴在了雪地之中,他后背一阵发热,然后感受到一股热烈涌动,最后,剧烈的痛苦让他不由紧咬牙关。

“跟不跟我回去?”

秦倩恼怒的问道。

林轩没有言语,用力撑起自己的身子,毅然决然再度朝着御马监走去。

“你,你混蛋!”

见状,秦倩就要再度挥动鞭子!

“秦倩,够了!”

就在此时,另外一架马车上,一身穿白狐裘的女人走了下来,伸手握住了秦倩。

阻止了秦倩之后,女人又看向林轩。

“林轩,回来?”

听到这熟悉的声音,一瞬间,林轩停住了脚步,而后有些迟疑的转过身去。

女人一身白狐裘,皎洁月光下更显得纯净,仿佛月宫仙子,美的惊心动魄。

看着女人那熟悉的脸,林轩呆滞了一会。

女人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哥哥鲁王的女儿,封号清溪郡主—叶不染。

以清溪郡为封号,足可见到当今皇帝对他的宠爱。

除此之外,女人还有一个身份,那就是他曾经的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

沉默一会儿后,林轩恭敬的跪在地上,开口道:“奴才拜见清溪郡主!”

“奴,奴才?”

刚才在马车上,她听到了林轩和秦倩的谈话,还不觉得有什么?

只是,当真真切切的看到林轩在自己面前称呼奴才的时候,一瞬间,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捏住了一般。

她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往昔,记忆中的少年与眼前男人重合。

曾经的林轩,乃是鲜衣怒马少年郎。

会挽雕弓劲射孤狼,会骑骏马恣意奔驰,会在文宫抖擞抒发心中志向,更会与她花前月下,萤火烛光,带她体验世间的诸多浪漫。

可如今,一身粗布衣服,浑身马粪味道跪在地上,口口声声唤自己奴才。

不知为何,她的心不由抽动起来。

“你,不要轻贱自己!”

叶不染走上前去,想要将的林轩扶起来。

只是,下一刻林轩却躲开了。

“郡主,奴才身上全是粪屑,玷污了郡主,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。”

林轩语气很是生硬,带着不容接近的陌生。

曾经的花前月下,曾经的风流恣意,不过是年少轻狂许下的美梦。

如今,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清河郡主,一个是御马监的奴才。

身份之别,天地之差,林轩已经不会在做不切实际的美梦。

更何况,当时那爱他深入骨髓的叶不染,自他贬入御马监后,也是三年未见一面。

或许从某种意义上,叶不染比他看的还要明白,之所以如此作态,不过是对过去那已经死去自己的怜悯和惋惜而已。

而听到这话叶不染,准备搀扶林轩的手停在半空久久。

最终,她将手伸了回来。

“回一趟侯府吧。”

就在此时,叶不染开口劝道。

林轩刚想拒绝,只是叶不染又开口道。

“是奶奶,奶奶捧着老将军的灵位,一步步的跪上金銮殿,这才让陛下饶恕了你。”

“奶奶的神志时好时坏,尤其是你被贬到御马监之后,这种情况更加严重。”

“不为了别人,为了奶奶也不行吗?”

听到叶不染的话,一瞬间,林轩的身子仿佛石化了一般,脑海中想起了那个和蔼慈祥,在院落中,一边纳鞋一遍看他武刀弄棒的小老太。

林轩没有想到,那个身子骨不好的小老太,竟然会为自己做到这一步,捧着亡夫的灵位,跪上金銮殿。

刹那间,林轩心乱如麻,难以自制。

“好!”

没有任何犹豫,林轩直接点头。

整个平西侯府,他都不想扯上半点关系,但是奶奶,无论是否有血缘关系,都是他心中的牵挂。

见到林轩同意回王府,一旁的秦倩不由阴阳怪气道。

“青梅竹马出面,就答应回侯府了?”

“看来整个侯府在你心中的重量也就那么回事?”

话音落下,她转头便上了车,而秦安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叶不染一眼,下一刻也上了车。

“我送你回侯府吧!”

“谢谢!”

林轩跟着叶不染上了车,随后便坐在了角落里,随着马车启程,车外狂风簌簌作响,车内则是一片安静。

“秦轩,三年前我本想向陛下求情,只是......”只是,叶不染的话还没说完,角落里的林轩开口道。

“郡主应该已经和秦安定下婚约了吧?”

《养马三年,我是奴才不是世子林轩叶玲珑》精彩片段

“你可真是厚颜无耻,安儿流浪在外一十八年,你锦衣玉食享乐了一十八年?”

“如今,不过是在御马监受了三年罪,这就有气了?”

秦倩直接出言讥讽,原本眼神残存的那一丝愧疚,此刻也被浓浓的鄙夷所占据。

无奈的林轩,不由摇了摇头,秦倩说的没错,他是锦衣玉食了十八年,但并非享乐了十八年。

但这一十八年不是一直享乐,十八年间,他以平西王为目标,夏练三伏,冬练三九,武艺冠绝同辈,在文宫更是跟随夫子著书,被夫子誉为二代文采第一人。

而后跟随平西王泗水关大战,先登夺城,身上六箭=十四刀,七处致死伤口,死里逃生,血流了一半,每当潮湿天气,他的伤口便疼痛难以自制。

一切的一切,他只想为侯府争光,撑起侯府的天。

只是,无论是他刻苦坚持的文韬武略,还是为侯府建功立业受到的苦难,在此时的秦倩眼中,却只是享乐了一十八年。

幸亏为奴这三年,他已经对侯府的人没有了丝毫念想,若是之前的自己听到这些话,难以想象会崩溃成什么样子。

“是我不识抬举,奴才草料还没有喂完,还望大小姐和世子恕罪!”

林轩不想去争辩,当然,争辩也已经无用。

当一个人不被爱的时候,哪怕你坦露出自己为爱受过的伤痕,换来只有嘲笑伤疤的丑陋,而不是内心期盼的心疼。

“给我站住,最后给你一次机会?

到底跟我们回去还是不回去?”

秦倩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强硬。

“恕我难以从命!”

话音落下,林转身就走,没有任何一丝的迟疑。

若是能够选择,他宁愿和侯府没有任何一点关联。

“啪!”

下一刻,一道震天响的鞭笞声响起。

平西候府乃是将门,武艺是自小休息,秦倩的武艺不赖,普通四个男人无法近她身。

正因如此,这带着怒气,早就想要挥出来给他点颜色瞧瞧的一鞭子,径直的打在了他的后背。

一个趔趄,林轩直接趴在了雪地之中,他后背一阵发热,然后感受到一股热烈涌动,最后,剧烈的痛苦让他不由紧咬牙关。

“跟不跟我回去?”

秦倩恼怒的问道。

林轩没有言语,用力撑起自己的身子,毅然决然再度朝着御马监走去。

“你,你混蛋!”

见状,秦倩就要再度挥动鞭子!

“秦倩,够了!”

就在此时,另外一架马车上,一身穿白狐裘的女人走了下来,伸手握住了秦倩。

阻止了秦倩之后,女人又看向林轩。

“林轩,回来?”

听到这熟悉的声音,一瞬间,林轩停住了脚步,而后有些迟疑的转过身去。

女人一身白狐裘,皎洁月光下更显得纯净,仿佛月宫仙子,美的惊心动魄。

看着女人那熟悉的脸,林轩呆滞了一会。

女人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哥哥鲁王的女儿,封号清溪郡主—叶不染。

以清溪郡为封号,足可见到当今皇帝对他的宠爱。

除此之外,女人还有一个身份,那就是他曾经的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

沉默一会儿后,林轩恭敬的跪在地上,开口道:“奴才拜见清溪郡主!”

“奴,奴才?”

刚才在马车上,她听到了林轩和秦倩的谈话,还不觉得有什么?

只是,当真真切切的看到林轩在自己面前称呼奴才的时候,一瞬间,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捏住了一般。

她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往昔,记忆中的少年与眼前男人重合。

曾经的林轩,乃是鲜衣怒马少年郎。

会挽雕弓劲射孤狼,会骑骏马恣意奔驰,会在文宫抖擞抒发心中志向,更会与她花前月下,萤火烛光,带她体验世间的诸多浪漫。

可如今,一身粗布衣服,浑身马粪味道跪在地上,口口声声唤自己奴才。

不知为何,她的心不由抽动起来。

“你,不要轻贱自己!”

叶不染走上前去,想要将的林轩扶起来。

只是,下一刻林轩却躲开了。

“郡主,奴才身上全是粪屑,玷污了郡主,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。”

林轩语气很是生硬,带着不容接近的陌生。

曾经的花前月下,曾经的风流恣意,不过是年少轻狂许下的美梦。

如今,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清河郡主,一个是御马监的奴才。

身份之别,天地之差,林轩已经不会在做不切实际的美梦。

更何况,当时那爱他深入骨髓的叶不染,自他贬入御马监后,也是三年未见一面。

或许从某种意义上,叶不染比他看的还要明白,之所以如此作态,不过是对过去那已经死去自己的怜悯和惋惜而已。

而听到这话叶不染,准备搀扶林轩的手停在半空久久。

最终,她将手伸了回来。

“回一趟侯府吧。”

就在此时,叶不染开口劝道。

林轩刚想拒绝,只是叶不染又开口道。

“是奶奶,奶奶捧着老将军的灵位,一步步的跪上金銮殿,这才让陛下饶恕了你。”

“奶奶的神志时好时坏,尤其是你被贬到御马监之后,这种情况更加严重。”

“不为了别人,为了奶奶也不行吗?”

听到叶不染的话,一瞬间,林轩的身子仿佛石化了一般,脑海中想起了那个和蔼慈祥,在院落中,一边纳鞋一遍看他武刀弄棒的小老太。

林轩没有想到,那个身子骨不好的小老太,竟然会为自己做到这一步,捧着亡夫的灵位,跪上金銮殿。

刹那间,林轩心乱如麻,难以自制。

“好!”

没有任何犹豫,林轩直接点头。

整个平西侯府,他都不想扯上半点关系,但是奶奶,无论是否有血缘关系,都是他心中的牵挂。

见到林轩同意回王府,一旁的秦倩不由阴阳怪气道。

“青梅竹马出面,就答应回侯府了?”

“看来整个侯府在你心中的重量也就那么回事?”

话音落下,她转头便上了车,而秦安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叶不染一眼,下一刻也上了车。

“我送你回侯府吧!”

“谢谢!”

林轩跟着叶不染上了车,随后便坐在了角落里,随着马车启程,车外狂风簌簌作响,车内则是一片安静。

“秦轩,三年前我本想向陛下求情,只是......”只是,叶不染的话还没说完,角落里的林轩开口道。

“郡主应该已经和秦安定下婚约了吧?”

“抵的了。”

就在众人提心吊胆之际,林轩冷漠的声音响起。

他抬起头迎着秦守常愤怒的目光,面无波澜:“所以我和侯府恩怨两清了。”

见林轩如此平静的样子,秦守常脸上却浮现怒意,他从座位上站起,看向林轩:“你从御马监回来,你祖母,你母亲,还有你姐姐,哪一个不心疼你?

你可知你母亲因为你掉了多要眼泪,你祖母念叨过你多少次名字?”

“整个侯府都在极力讨好你,说到底,我侯府亏欠过你什么?

要不是因为你,我们能和安儿分散十八年?

你既然替他享了十八年的福,为何不能为他受几年苦?”

“当然,你若是真的不愿意留在侯府,大可离去,我绝不阻拦!”

季春瑶听着秦侯的话,满是着急的看向他:“夫君,你是喝多了吗?

怎么能说出如此狠的话?”

秦倩也在气头上,她咬牙看向默不作声的林轩:“父亲没有醉。”

“你既然不喜欢侯府,只管离开便是,没有人拦着你,你也没必要使脸色给我们看。”

秦侯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林轩如果还不走,就有些死皮赖脸了,他淡然一笑,站起身来,向着秦守常和季春瑶微微一拜,随后挥袖转身,向着厅外走去。

在走到门口的时候,林轩停下脚步,声音平静的说道:“我以前是爱吃鹌鹑蛋的,只是在御马监因为这被毒打了一顿,从此就不爱吃了。”

言罢,林轩便不在留恋的大步离开。

“你?”

秦守常气的吹胡子瞪眼,没想到林轩真的因为自己一句气话就走了。

秦倩同样是一脸的惊愕,情况完全出乎她的意料。

她以为林轩舍不得放弃侯府的荣华富贵,舍不得侯府世子的身份。

可现在看了,林轩对这些竟真的没有一丝留恋。

“走吧,走出这侯府,以后就不要回来。”

秦守常气愤的大吼,待看到林轩的身影消失,才颓废的一屁股坐下,脸上说不尽的失忆。

秦倩站在原地恍惚了好一阵子,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紧紧包裹着她。

既然离开了侯府,林轩就没有任何挂念,而且平他的判断,侯府不可能顺遂。

位高权重,又受陛下猜忌,秦安性格怯弱,根本就守不住秦家的家业。

至于秦倩,性格偏激,胸大无脑。

一家人能被秦安这白莲花耍的团团转,可想而知,这侯府未来的命运。

出了侯府,林轩抬头望着天空,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。

这三年来,他宛如锁在笼子里的鸟,直到这一刻才能展翅高飞。

林轩不恨侯府,侯府养育他十八年,对他也算呵护备至。

甚至当秦安回来后,他们依然许诺他,他依然是侯府的世子,待遇和以前一样,一切都不会变。

或许是同情秦安十八年来的遭遇,在他进入侯府的那一刻,整个侯府的人都围着秦安转,哪怕咳嗽一声,也能让季春瑶的心一揪。

对于这些,林轩没有吃醋,反而因为心生愧疚,对他处处谦让。

只是这一切,都在三年前的那个晚上结束。

在走出侯府大门的那一刻,他感觉无比轻松,这座囚禁他十八年的牢笼,终于里脱离了。

林轩向着张僚的家走去,待来到张僚院子前,便看到院门上写着杏花村三个字,这是林轩先前给张僚出的主意。

在乾江楼上,以一首《杏花村》名震京城。

冬日闲来无事,正是文人雅士相邀饮酒的时候,受到这首诗的影响,杏花村酒也红遍京城,由于产量有限,甚至达到千金难求的程度。

仿佛在这腊月寒冬,不喝上一口杏花村,就被这流行的风尚给抛弃了。

张僚和马三在院子里光着膀子,蒸馏白酒,刚到院门就能闻到浓浓的酒香味。

七八个汉子临时搭建了两个蒸馏用的炉子,炉内大火将整个院子都烘托的暖意盈盈。

看到林轩来,张僚停下手头的活,披上一件麻布过来:“东家,你来了?”

林轩微微颔首,说明来意。

当张僚和马三听到林轩离开侯府时,脸上都蓦然欢喜起来。

“我就说,以将......东家的能力,留在侯府太委屈了,不如出来自己闯荡,嘿嘿。”

马三大.大咧咧的说道。

“东家离开的好,如今咱这杏花村就明冠京城,可谓是一杯难求,乾江楼刚预定了一百坛,定金就给了三百两。”

张僚憨厚一笑。

“东家就留在这里,我们一起酿酒,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,但总比在侯府受窝囊气要好。”

这也是林轩想的,承载着两世记忆,他前世理工男的知识储备,又具备原主征战沙场的能力,无论到任何地方,不说混的风生水起,但至少衣食无忧。

就在林轩跟张僚聊天的时候,门口传来的侍女冷傲的声音:“郡主来了。”

杏花村门口,叶不染骑着火红的战马,英姿飒爽,面容清冷孤傲。

在看到林轩才破败院子走出后,她秀眉忍不住一蹙:“你真的离开侯府了?”

林轩抬头看着坐在马背上,居高临下的叶不染,嘴角浮现一抹淡笑,以前的她可不会用如此姿态和自己说话。

“真的。”

林轩不假思索。

叶不染听到林轩的话后,秀眉不由的蹙起:“你可知你放弃的是什么?

留在侯府,你仍是侯府世子,可离开侯府,你将一无所有。”

“郡主莫要劝了,我和侯府早已恩断义绝,互不相欠。

我也并不贪图侯府的荣华,只求一生平安喜乐,足矣。”

林轩抬眸看向叶不染,声音平静的说道。

而叶不染在听到林轩的这一番话后,脸上浮现一抹苦涩,心中想着,你只想着一生平安喜乐,可我呢?

你若留在侯府,凭借自己的能力,尚有一天能立下军功,获得一个能与我匹配的身份。

可就连这一点希望,你也放弃了!

她轻咬贝齿,脸上带着犹豫之色。

就在这时,她身边的丫鬟彩蝶挑眉说道:“郡主,就不要犹豫了,是她不思进取,枉费了你的一片苦心。”

然后她直视着林轩说道:“既然你已不是侯府世子,那就退婚吧!”

马车中,由叶不染刚打破的沉默氛围,被林轩的一句话直接再度回到沉默。

有的时候,沉默就是无声的承认。

鲁王年事已高,但是膝下几子却没有一个争气,因此他需要朝臣支持,才能在自己死后,帮他的子孙护好封地。

大乾朝堂重臣之中,谁能比得上以军功立家,世袭罔替的平西侯府呢?

甚至当年叶不染跟自己情投意合,恐怕都带着利益目的。

加上临上马车时,秦安看向叶不染那种恋恋不舍,视若禁脔的眼神,林轩哪里不明白!

而被林轩点破之后,叶不染语塞,而后脸上不由臊红了起来。

随着时间推移,马车转入巷道,北风的呼啸声小了起来的。

随着马车停下,驾车的马夫掀开链子恭敬道“郡主,侯府到了!”

“谢谢郡主,奴才先下车了!”

说完,林轩下了马车。

既然已经是过去式,那便没有什么好留恋的,因此他走的很决然。

望着林轩下车的背影,叶不染不由捂住了心口,不知为何,她竟然感觉到心口一阵阵的抽痛,仿佛丢掉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。

随着林轩下车,叶不染的马车离开了巷子,而他不远处门前,秦倩和秦安正在等待。

“和你的青梅竹马聊的如何?”

秦倩还有些阴阳怪气道。

叶不染文采斐然,而她武艺超群,在这一批二代女子中,两人本就是针尖对麦芒。

而林轩,在王府中一直对他言听计从,甚至在和叶不染谈情说爱的时候,也是以她为主。

可如今,自己哪怕动鞭子也不能让林轩回侯府,而叶不染几句话,就能让其乖乖回来。

这种感觉让她特别的不舒服。

“大小姐说笑了,清河郡主赏脸,让我上马车回来,我已经感激不尽了,青梅竹马,那不过是曾经笑谈,我哪敢有僭越之心!”

“没有就好,省的再起什么不该有的痴人妄想的心思!”

“是!”

林轩低头应道。

就待秦倩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,自府门内,一风姿绰约,面容姣好的妇人走了出来。

女人不是别人,正是平西侯的妇人,侯府的主母。

“轩儿,是轩儿,我的轩儿回来了!”

女人三步并两步,神情激动,快步的朝着他走来。

若是之前,看到女人如此,他怕是要感动的稀里哗啦,毕竟这曾经是他的母亲。

只是,三年御马监,自己这位曾经的母亲一个面,一封书信都没有见到过。

身为平西王的夫人,大乾的二品诰命夫人,去御马监探望一下自己儿子,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。

人真的是个复杂的生物,明明无动于衷,却可以表现的如此的虚伪。

“奴才见过主母!”

就在此刻,林轩跪拜道。

一瞬间,季春瑶蒙了,而后有些心疼的看着林轩。

“轩儿,你,你胡说什么呢?”

“什么奴才,你是我平西侯府的孩子,才不是什么奴才。”

“而且,我是你娘啊,叫什么主母!”

旁边的秦倩听到林轩竟然在母亲面前也自称奴才,火爆性子当即忍不住了。

“秦轩,你,够了!”

“奴才长奴才短的,你演给谁看?”

“你以为这样就会博得我们的同情吗?

告诉你,不可能,这样只会让我们对你更加厌烦。”

“平西候府只有坦荡顶天立地的汉子,不会培养奴才!”

听到这话,林轩心中放心了,厌烦就好,他要的就是厌烦,甚至是厌恶。

这王府,他是真的一点关系都不想扯上。

“大小姐,你冤枉我了。”

“即便奶奶将我从御马监放了出来,那我也只是一介白身,面对侯府主母,自称奴才也是恰当的。”

“另外,大小姐,我叫林轩不是秦轩!”

最后,林轩更正道。

听到这话,瞬间秦倩和季春瑶的脸色变了。

“你,你胡说什么?

秦姓乃是王府贵姓,你用了这么多年,谁允许你私自改姓林的?”

“是啊,轩儿,你怎么能改姓呢?”

“娘不允许你改姓!”

季春瑶也开口道。

“不啊,这姓不是我改的啊,是当年王爷如实给陛下上述我身份,并且收回了我的秦姓。”

“那我就只能姓自己原来的姓氏了!”

这话一出,刹那之间,季春芳和秦倩脸上的表情石化住了。

当年林轩打碎陛下母亲的遗物,为防止陛下龙颜大怒,牵连整个侯府,这才上奏陛下关于林轩的身世,从而避免了牵连之罪。

不是林轩不姓秦,而是他们早已经将林轩赶出家门了。

“轩儿命苦,命太苦了,姓林便姓林吧,只要轩儿回了侯府,无论姓什么,都是娘的好孩子!”

季春芳继续眼泪汪汪满脸心疼的道。

只是,林轩没有功夫配合她逢场作戏,演那什么母慈子孝的一幕。

“主母,我想去看一下奶奶!”

“去看奶奶之前,可以帮我准备一桶洗澡水吗?”

“好,好,我这就让下人给你准备!”

季春瑶直接吩咐起来,并且让人给林轩准备换洗衣服。

林轩现在真的很想去见那个将自己视作手中宝心头肉的小老太。

但是自己身上都是马粪味,一旦被小老太闻到了,指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子,毕竟,三年前,那小老太看到自己汜水关一战留在身上的伤口,眼睛都差点哭瞎了。

自己为奴为婢,没有什么所谓,但是让小老太伤心,他万万不想。

很快,下人打好了洗澡水。

林轩将自己泡在了浴桶之中,一边清洗身体,一边思考琢磨出了一点不同的意味。

今天之事,是因为奶奶拿着爷爷的灵位求陛下开恩将自己放回来,可即便自己从御马监释放,不再是奴隶之身。

但是,自己已经与秦家的缘分尽了,没有资格让秦家人对他这般虚伪客套,演那一幕家庭温馨和睦的戏码。

礼下于人,必有所求!

就是不知道,秦家对自己有什么所求。

不过,一切都无所谓了,三年的奴仆生活,已经还尽了秦家十八年的养育恩情。

无论求什么,自己都不会答应,更不需去思考。

就在林轩打定主意之际,这时,房外一阵声音响起。

“轩儿,我给你拿了几件换洗衣服,正好,有件事要和你商量?”

听到这话,林轩眉头一皱。

就这么等不及吗?

说话间,两道倩影进入房间。

是秦倩和叶不染。

自从昨日见到林轩,秦倩就彻夜难眠,眼下听到林轩的话,她更是面色铁青,匆匆的上前行了礼。

“倩儿给祖母请安。”

说罢便冷目看向林轩,蹙眉道:“你最好说的是真的,你和不染门不当户不对,这门婚事本就应该是秦安和郡主的。”

林轩面如秋水,他对叶不染早就心冷了。

“不用小姐提醒,林轩知道自己的身份。

鲁王府和秦府的婚约,自然是秦家世子才有资格,而我姓林。”

秦倩听着林轩的话,绝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怒意,冲着林轩低喝道:“你胡说什么?

你虽然被贬御马监,可你依然是秦家的世子,你是秦轩!”

秦倩知道林轩的生父姓林,可是林轩自幼生活在秦府,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弟弟,是秦家的天之骄子。

秦倩每次听到林轩说自己姓林,心里没由的就愤怒起来,她多么希望林轩能像以前一样,缠着她称呼她阿姐。

可是现在的林轩,却处处赌气,口口声声奴才,自从御马监出来,他就没有喊自己一声姐姐。

秦倩不知何故,想要发大小姐脾气。

一旁的季春瑶蹙眉低喝:“倩儿,轩儿刚回家,你就让让他。”

秦倩看了一眼季春瑶,脸上的怒意才稍微收敛了一些。

林轩迎着秦倩的目光,声音如同利刃一般,割开秦家之人虚伪的面孔。

“当初陛下罚我入御马监,侯爷为了撇清关系,亲口告诉陛下,我和秦府没有任何关系,不是他的儿子。

按理说,我的名字已经被侯爷移除族谱了。”

“要是没有移除族谱,那当初侯爷的话,就是欺君!”

秦倩听着林轩的话,美目瞬间难以置信的看向林轩,她下意识的想要揭穿林轩的谎言,可她看到一旁的母亲低着头,一直没有否认,也没有说话,直觉告诉她。

林轩说的,极有可能是真的。

这怎么可能?

父亲从小就疼爱林轩,怎么可能将他逐出家门?

她的心莫名的刺痛,呼吸变得凌乱。

跟着秦倩一起的叶不染,脸上浮现一抹复杂,她蹙眉上前行李:“见过老夫人。”

老夫人微微抬头,她对于叶不染是很满意的。

年仅十九,便出落的风姿卓越,知书达理,无论任何时候都优雅恭谦,是长辈心目中的“儿媳”人选。

老夫人慈祥的向她招手:“郡主请坐,郡主昨日送的参,今日熬了喝了些,身子好了许多。”

叶不染柔静的在老夫人身边坐了下来,声音温和:“那参是陛下送给父王的,父王正值壮年用不到,特命我送给老夫人补身子。”

老夫人和蔼一笑:“不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。

你应该见过林轩了吧,以前的你可是天天缠着林轩,今日一定有很多话要说。”

听着老夫人的话才,叶不染秀眉微微一蹙,回眸看了一眼一旁的秦安。

秦安察觉到叶不染的目光,脸上涌现出兴奋的神色。

然后秦安看向林轩,嘴角带着一抹冷意,心中想道:“林轩,你替我享了十八年的荣华富贵,我抢走你的未婚妻,也算是罪有应得了。”

只是秦安很快发现,老夫人的眼里自始至终都是看向林轩和叶不染,他的心中不由的愤怒起来。

难道老夫人想撮合叶不染和林轩?

可,我才是秦家的世子啊?

我才是你的亲孙子啊?

季春瑶看到秦安一脸的委屈,眉头微微一蹙,将他抱在怀里,只能强装温柔的说道:“安儿不要担心,你兄长是不会和你抢的。”

“祖母,林轩身份低微,怎敢攀附郡主?

我和她,无话可说。”

林轩淡淡的开口。

听着林轩平淡的话,叶不染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,眼前的这个男人,曾经让她何等的痴迷。

虽然出于功利,如今的她已经看不上林轩,可他毕竟是自己真心爱过的人,听着他冰冷的话语,她的脸上还是浮现一抹愤怒。

她本以为林轩从御马监出来后,一定会抓着自己不放。

毕竟两人有婚约,只要林轩能和她成婚,依然有翻身的机会。

可现实却事与愿违,林轩并没有对她死缠烂打,而是风轻云淡的放弃。

这让她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,自己可是鲁王府的天之骄女,世家子弟争相追求的金凤凰,林轩却对自己如此冷淡?

她不相信,林轩对自己就没有一丝的留恋吗?

老夫人听着林轩的话,自然明白他的意思,不由的长叹一声。

便推说累了,让林轩扶着她去休息。

季春瑶和叶不染,行礼告退。

只是当叶不染刚走出老夫人的院子,便听到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:“不染。”

叶不染心中微微一动,有那么一瞬间,她误以为是林轩再叫她。

只是这声音带着一丝讨好的味道,不似林轩那般冷漠。

她轻蹙眉头,转过身来,看到向着自己走来的秦安。

“世子有事?”

声音保持着礼数和疏离。

秦安感受到叶不染声音中的疏远,自从林轩入御马监后,他就一直讨好叶不染,希望自己能取而代之,成为叶不染未婚夫。

可他三年讨好,换来的只是叶不染的冷漠。

可明明她在林轩的面前,是那么的爱缠人,为何自己同为世子,却连博红颜一笑都不能?

“我们一起走在可好?”

秦安笑问道。

叶不染目光淡淡的扫过秦安,脸上浮现一抹厌恶,同为世子,林轩是意气风发,犹如松柏,坚韧不拔。

而在秦安的身上,她看到的只是柔软和奴性。

以林轩如今的身份自然是配不上她,而秦安又远达不到她的条件。

思索片刻,叶不染还是轻叹了一口气:“我乏了,改日吧。”

听到叶不染的话,秦安的脸上浮现一抹失望,手心不由的攥紧。

他不甘心。

凭什么你林轩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叶不染的芳心,而我处处讨好,她却不曾对我笑过。

似是看出秦安脸上的失望,叶不染忽然停下脚步,没有回头,只是补充了一句:“七日后是不染生辰,届时世子莫要迟了。”

仅是一句话,瞬间将秦安冰冷了的心烘热。

今日是叶不染的生辰。

依照林轩的性子,是不愿意参与这种场合的,他现在的身份过去无异于自取其辱。

不过叶不染偏偏给他递了邀请,秦倩和秦安均要参加。

林轩推脱不了,只能跟着一起去。

叶不染的生辰宴在乾江楼举办。

几人同坐在一辆马车之内,不过车厢内却极其安静,林轩自从上车就一直闭目养神。

而秦倩在看到林轩一言不发,秀眉微微一横没有说话。

很快,马车在乾江楼前停下,几人从马车上下来,纵然见惯了高楼大厦的林轩,依然被眼前气势恢宏的楼宇所震惊。

雕梁画栋,巧夺天工,处处显露工匠的巧思。

三座高楼并列,中间的一座有九层高,两侧的则是七层。

宫中廊桥张相连,宛如彩虹划过天际。

侍女衣炔飘飘,妆容宛若天成。

此楼乃是大乾最大的皇家酒楼,与皇宫遥遥相望。

叶不染的生辰宴能在这里举行,可想而知鲁王的地位有多高。

“不染竟能在这里举办生辰宴,真是气派。”

秦倩脸上说不尽的羡慕。

林轩却一脸淡然。

几人进入乾江楼,立刻有窈窕女子上来引路,到了第五层,又换了两个绰约女子上来。

主动帮几人脱去大氅,并一路随行侍奉,直到送入雅间才退下。

当进入雅间后,顿时一股暖香扑面。

“秦安兄,你和郡主关系匪浅,理应坐在郡主的旁边。”

一个白衣男子上前见礼。

男子面相丑陋不堪,说话时脸上堆满了笑容。

张扬,林轩曾经的好友,只不过此时的张扬压根就没有正眼看林轩一眼。

叶不染美眸看向林轩,脸上浮现一抹复杂,不过始终没有招呼林轩,似是怕众人误会一样。

秦安在叶不染最近的位置坐下,其次是秦倩,林轩则是找了一个偏静的位置。

雅间足以容纳数十人宴饮,并有十几个侍女翩翩起舞。

众人宴乐歌舞,觥筹交错,待到酒过三巡,一个面向丑陋,手持玉扇,一身珠光宝气的男子缓缓说道。

“林轩,你可是郡主的未婚夫,何故坐在角落处?”

待那男子的话落音,众人的目光都向着林轩的方向望去,之前他们就看到林轩,只是三年未见,他们一时间就认出林轩。

经过男子一说,众人顿时反应过来,纷纷笑着说道:“我当是谁,原来是秦府世子。”

“林轩,听说你被贬御马监为奴,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,啧啧,身上还是有一股子御马监的马粪味。”

在场的世家公子一个个眼神中都带着鄙夷之色,都将林轩视作笑话。

秦安佯装愤怒:“今日是郡主的生辰宴,不是诸位争吵戏弄的地方,还望诸位自重。”

白衣公子冷笑着把目光转向林轩,语气中充满了挑衅:“郡主的生辰宴,邀请的都是京城的世家公子,你一个御马监的奴才,也配来这种地方?”

林轩明白,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。

秦倩轻蹙眉头,说道:“于泉哉,林轩是郡主邀请来的,既然陛下已经赦免了他的罪,他就不再是御马监的奴。

而且林轩依然是秦家的世子,怎么就不能来这里?”

林轩听着秦倩的话,脸上浮现一抹惊讶,没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下会为自己说话。

不过脸上的惊讶很快就散去,林轩名义上还是秦家世子,她维护的不过是秦家的尊严罢了。

白衣男子嘴角带着浓浓的鄙夷,冷笑道:“众所周知,林轩当初被贬御马监的时候,平西候可是当众与林轩撇清关系的?”

“你?”

秦倩被白衣男子气的娇躯微颤,可以却无从反驳。

正如林轩之前说的,如果承认林轩是秦家世子,就说明当初秦守常在陛下面前说的话是假的,那便是欺君之罪。

“林轩虽不是秦家世子,但却是秦家的养子,况且是我邀请她来的,你可有意见?”

叶不染声音清冷的说道。

见叶不染这样说,于泉哉才冷笑一声,闭嘴不言。

“玉蟾蜍,当初你得罪了国舅杨继忠之子杨奇,被他豢养的恶犬堵在胡同里,吓得尿裤子。

当时求我救你的时候,可不是这幅模样。”

林轩面色平静,言语却像刀锋一样直戳于泉哉的弱点。

玉蟾蜍三个字一出,在场的人都满脸震惊。

于泉哉相貌丑陋,皮肤宛如蟾蜍一般,所以于泉哉最恨别人说他脸像蟾蜍。

而且林轩还是当众揭开了于泉哉以往的不堪,更是让他下不得台。

“林轩,你的胡说八道,我撕破你的嘴。

于泉哉拔出腰剑,眼神带着阴狠。

林轩尽是扫了一眼于泉哉,便淡淡的开口:“别逞强了,这里是皇家酒楼,今日是郡主的生辰宴,你敢动手,估计下一个去御马监的就是你。”

于泉哉气的双眼通红,手里的剑被他握的咯吱作响。

不过秦安却吓得噤若寒蝉,生怕剑蹭到自己。

秦倩也不仅蹙眉,林轩说的话真是太过分了,专戳人家的肺眼子。

这话无异于当面宣战,结生死仇敌。

于泉哉是什么人?

他父亲镇守东南,是当今陛下宠信的将军。

虽说地位不如秦家,可人家现在得宠啊。

叶不染轻蹙眉头,没想到林轩脾气这么大,说话一点余地都不留,她一开始还想着为林轩说话,可现在一点都不想了,反而觉得林轩是咎由自取。

“你有种。”

于泉哉咬牙切齿,最终还是胆怯了。

第一,他不敢在乾江楼闹事,不然哪怕他父亲受宠,他也会受到责罚。

其次,他自认不是林轩的对手。

于泉哉气呼呼的把剑归鞘,然后恶狠狠的看着林轩:“都闻侯府世子文武双全,天下无双,今个敢不敢让我们见识一下世子的文采?”

林轩淡笑道着林轩指了指叶不染身旁的秦安:“这才是秦家世子,文争还是武斗?”

秦安心咯噔跳了一下,他前十八年是被农妇养大,待到侯爷找到他的时候,他大字不识一个。

虽说这些年有专人教习学问,可毕竟底子浅,加上天赋实在不堪。

坐那里说几句场面话都是可以,可若是深究,立马就会暴露草包的本质。

林轩是一个穿越者,真正的林轩在他进入御马监的第一年就被冻死了。

而现在的林轩只是保留了原主的记忆,不过在御马监后两年的苦,他是真真切切的受了。

穿越到这个倒霉蛋的身上,前十八年的福一点没享到,苦全吃了。

现在还寄人篱下,遭人白眼。

不过林轩现在庆幸的是,自己已经脱离御马监,至少性命保住了。

现在虽然只是秦家名义上的世子,但衣食还是不愁的。

不过林轩并不想继续待在秦府,他只有脱离秦府,才能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,而现在他最缺少的就是启动资金。

跟秦家人要钱,他是绝不愿意的,而且这一家子虚伪的很。

尤其是秦守常,他对林轩是又爱又恨,十八年的父子之情,不可能没有感情。

可他对林轩更多的是恨,恨他夺走了秦安十八年的世子身份。

秦守常依然记得,他在找到秦安的时候,秦安那落魄寒酸的场景,吃的是发馊的馒头,睡的是破烂不堪的杯子,衣不遮体。

那可是他秦守常的儿子,平西候府的世子,竟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。

而林轩这个假世子,却享受着自己亲生儿子本应享受的一切。

而林轩自觉对秦安有所亏欠,所以在陛下责怒的时候,他才帮着定罪。

只是没有想到,秦守常竟然做的那么绝,在陛下面前不仅没有丝毫的求情,更是直接和他撇开关系,将他逐出秦家族谱。

他在御马监的三年,更是对他不闻不问,自生自灭。

秦家对林轩的恩情,在他冻死的寒夜里就已经还清了,而现在的林轩只想带着原主的记忆活下去而已。

忍饥挨饿,林轩已经习惯了,蒙头就睡,这样可以减轻饥饿。

从清晨知道晚上,秦倩这才于心不忍的送了一碗饭,林轩没有任何的矫情,三下五除二吃的一干二净。

季春瑶将准备好的新衣服送来,看样子是从铺子里匆匆买的,虽不是很合身,但至少能遮住胳膊上的伤痕。

林轩便去了祖母的院子。

带来道祖母的院子,便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夫人,虔诚的礼佛。

林轩便静静地站在门口,没有发出任何声响。

可老夫人却像是感受到什么似得,忽然回头看向林轩,随后眼睛不由的红了。

“轩儿回来了?”

老夫人苍老的几个字,透出无尽的悲怆。

林轩忍不住红了眼睛,进屋便跪在祖母面前。

“不孝孙林轩,见过祖母。”

老夫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,依旧保持着礼佛的姿势,却是冲着林轩招手:“到祖母身边来,让祖母看看。”

林轩移步到老夫人身边,跪在她面前,以便让她能看清自己。

老夫人看着林轩,枯瘦的手微微颤抖,一点一点抚摸他的脸颊:“轩儿瘦了。”

短短几个字,令林轩眼眶彻底决堤,他低着头不忍让祖母看到。

自从秦安回到秦府,侯府所有人几乎在一夜之间,把所有宠爱都转移到他的身上,他们心疼秦安这些年的遭遇,都想尽量弥补这十八年来对他的亏欠。

只有老夫人注意到角落处仓皇失措的林轩,老夫人拉着林轩的手安慰他:“不管他是不是侯府世子,他永远都是祖母心中最孝顺乖巧的孙儿。”

老夫人宠溺的看着他,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:“回家就好,以后就留在祖母身边,谁也欺负不了你。”

听到老夫人的话,林轩的那颗冰冷的心,蓦然有了一丝温暖。

林轩重重的点了点头,看着老夫人满脸沟壑的脸颊,心中莫名的一酸。

待到季春瑶领着秦安过来请安时,林轩已经陪老夫人吃了早膳。

看到祖孙二人其乐融融,季春瑶的脸上浮现一抹欣慰,却是向着老夫人问道:“娘,如今轩儿已经回来了,那和不染郡主的婚约是不是?”

林轩在听到叶不染这两个字后,心中莫名的一颤,他和叶不染早有婚约。

不过他在御马监的时候,不仅是秦府的人三年未曾探视,叶不染同样一次都没有来过。

她是鲁王之女,当今陛下的侄女,想要探视一下自己的未婚夫,再简单不过,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看望过林轩一次。

起初林轩还抱有期望,不过后来渐渐就心灰意冷了。

鲁王之所以与秦府联姻,主要是政治上的考虑,而他已经不是秦家的嫡子,自然不配和叶不染联姻。

老夫人语气温柔的问道:“轩儿,你如实和祖母说,你可喜欢不染?”

林轩一怔,回首看向秦安。

只见秦安脸上带着一抹挑衅的笑容,不过这个笑容在老夫人看向他的时候,骤然消失。

转而像是一个担惊受怕的羊羔一般,向着季春瑶的身边靠了下。

季春瑶下意识的握紧秦安的手,身子微微上前把秦安护在身后,像是怕秦安会欺负他似得。

而看着季春瑶的这个动作,林轩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波动。

曾经的他,多么渴望得到母亲的认可,而现在,他早已经看破了她虚伪的面孔。

林轩淡然一笑:“祖母,不染郡主身份尊贵,我不过是一介奴隶,怎敢高攀?

再说了,当初和郡主定下婚约的是侯府世子,秦安和郡主才是门当户对,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

秦安听着林轩的话,怯怯的脸上闪过一抹得意,看来林轩在御马监三年,总算明白了自己的身份。

只是老夫人听着林轩的话,心中一阵心酸,她抚摸着林轩的头:“这就好。”

其实侯府的人都知道,鲁王对这幢婚事很不满意,只是碍于颜面,不变明说罢了。

加上叶不染生的风姿卓越,追求的王公贵族公子不乏其数。

更是看不上已经被贬为奴的林轩。

堂堂鲁王之女,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奴隶?

秦守常也不可能让鲁王之女嫁给侯府一个假世子,这等好事自然要便宜自己的亲儿子。

只是他忽略了,当初陛下因为一块玉佩将林轩贬到御马监,其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敲打秦家。

一个手握重兵的侯府和鲁王联姻!

陛下如何不忌惮?

听着马三的话,林轩的心底涌现一股温暖,这种温暖是他在侯府所感受不到的。

林轩点头笑道:“你们私下怎么称呼我我所谓,不过当众还是叫我林轩吧。”

张僚听着林轩的话,死活不肯。

“你是将军,我们是你的部下,怎么能直呼其名?”

林轩见众人死活不肯,于是笑道:“既然这样,你们以后就称呼我东家吧?”

除此之外,林轩真的想不出让他们该如何称呼自己,他已不是大乾的破虏将军,也不想要侯府的世子身份,现在的他虽已不是奴隶,但也不过是一介白身。

“东家?”

张僚和马三一怔。

“将军是想做生意?”

林轩没有否认,对于他来说,只要能离开秦家,就是最好的结果。

以他的能力,离开秦家后,无论做哪一行,都可以混的风生水起。

没必要留在秦家受窝囊气。

“也可以。”

林轩平静的一笑。

“既然将军这样让我们称呼,我们就这样称呼吧。”

张僚憨厚的一笑。

马三和其他几个壮汉闻言,齐齐抱拳呼道:“东家。”

“马三,你去买几斤肉,还有花生米,咱今天好好的和东家喝一场。”

张僚豪情万丈的说道。

马三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买了七八斤狗肉,还有一包花生米,急急地跑了回来。

张僚舀了几斤自家酿的米酒,几个人一人一碗喝了起来。

几个人一边喝,一边豪迈的叙说着以往站场上的事情。

林轩端起酒碗,一仰头一饮而尽,随后眉头微微一皱。

“东家,怎么,这酒不合口味?”

张僚问道。

林轩点头道:“太淡了。”

“淡?”

张僚一怔,随后说道:“我这可是军中的酿制方法,已经算是烈酒了。”

林轩微微点头,古时候的酒清淡如水,顶多只有七八度,这米酒差不多有十度,的确算是烈酒,只是和前世的二锅头相比,还是相差甚远。

而且米酒的味道偏苦,色泽偏绿。

林轩笑着说道:“你们酿的酒的确不错,不过我有一种酒,比这好上百倍。”

听着林轩的话,张僚和马三脸上都浮现难以置信。

“好上百倍?”

张僚笑道:“东家莫要开玩笑,世上哪有这么好的酒?”

林轩用兵如神,这是公认的,可酿酒。

张僚认为林轩不见得比自己懂。

林轩淡然一笑:“既然这样,我就给你尝尝。”

说着,林轩看到一个铁锅,还有一个木质锅盖,他给马三几两银子让他买一些竹竿。

打通竹竿,经过一番操作,制作出一个简易的蒸馏器。

“拿一坛酒倒入锅中。”

林轩淡然自若的说道。

张僚和马三按照林轩说的去做,紧接着林轩点燃柴火,加热酒水。

没多久,一股浓烈的酒香扑入鼻中,只见竹节的另一端流出清澈如泉水的酒。

张僚先是一怔,然后急慌得用坛子接酒。

两坛米酒,只是蒸馏了不到半坛酒。

蒸馏设置比较简单,所以蒸馏的酒浓度不是很高,差不多有四十度,不过这个度数在这个时代,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存在。

林轩拿起酒坛,给每人倒了半碗酒。

张僚笑着说道:“东家瞧不起谁呢?

哪有喝酒喝半碗的?”

显然张僚是没有经过烈酒的毒打,林轩笑着说道:“先别吹牛,这碗先干了,我就给你满上。”

张僚十分豪迈,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,然后脸瞬间憋的通红,这一碗足足有三两。

只见张僚死死的憋着一口气,双目圆睁,额头的汗珠瞬间流了下来。

林轩笑道:“这酒太烈,普通人可不能这么喝,赶紧吃口肉压压。”

坏就坏在林轩这句“普通人不能这么喝。”

都是久经沙场的汉子,谁是普通人?

马三别看平时憨里憨气的,脾气最倔,他端起酒碗,咕咚一口干了。

“嘶!”

马三发出一声闷哼,咬紧牙关,浑身僵直。

其他人一看马三这个样子,都愣住了,这酒有这么厉害吗?

好胜心立刻被勾了起来,几个人端起酒碗干了,然后一喝一个不吱声。

待到沈帆再次给他们斟酒,一个个都怂了。

“半碗就行,半碗。”

张僚难得的在酒上谦虚了一次。

马三和几个汉子都疯狂的夹菜吃肉,压住酒气,四十多度的烈酒,他们这辈子都没尝过。

这一口闷了三两多,没有一头栽倒已经算厉害的了。

一阵吼吼哈哈的喊声,几人总算发泄了酒气,反倒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热气喷薄而出。

身上酣畅淋漓的冒出了汗。

张僚直接脱掉了外套,同时给林轩倒酒。

“东家,这酒当真是天下第一烈酒,只是我怕世人喝不惯。”

张僚酣畅淋漓的吃着狗肉。

林轩笑道,蒸馏的方法我刚才已经教给你们了,其实道理很简单,就是利用酒和水的沸度不同,把酒蒸发冷却出来。

张僚虽然不同林轩说的蒸发冷却,不过他是亲眼看着林轩把酒蒸馏出来的,步骤他是懂的。

“你们可以蒸馏一些烈酒,到酒楼卖一下,或许能卖出好的价格。

虽说有些烈,不过多兑点水就淡了,主要是酒水色泽清澈,口感醇厚,比酸涩的浊酒强的多。”

张僚和马三听着林轩的话,都认真的点头:“东家,这酒该卖什么价?”

林轩思索了一下说道:“这酒打底一坛十两,当然你可以报价高点。”

十两银子?

马三和张僚闻言,脸上都浮现震撼之色,没想到这就竟然这么昂贵。

林轩淡笑说道:“这酒若是在市井酒肆卖顶多几钱银子,若是在天一楼这样的大酒楼卖,十两银子都是低的。”

“不过你们暂时不要去酒楼,我自会帮你们宣传,你们坐等收银子就行。”

听着林轩的话,马三和张僚都激动不已。

林轩还有回侯府,只是喝了半碗烈酒,临走时看了一眼院子,屋舍破旧不堪,环境阴寒潮湿,心中不由的涌上一股悲戚,这些都是为大乾征战的好男儿,如今却只能住在如此环境。

几乎是一夜之间,杏花村酒名震京城,经过文人士子的传诵,直接在京城掀起了一股杏花村热。

都寻思着林轩口中的杏花村酒有什么独特的地方,竟能让林轩作出如此佳作。

张僚和马三早已经根据林轩的要求,打造了蒸馏设备,一天内蒸馏了四五坛蒸馏酒.不用他们推销,他们只需要在门前挂着杏花村三个字,就有十几家酒楼争相合作。

张僚也懒得选,直接价高者得。

经过一番竞价,最终还是财大气粗的乾江楼以十二两一坛的天价获得购买权。

张僚和马三这些人,在听到最终报价后,全都震惊的目瞪口呆。

之前他们酿的酒,一坛顶多二钱银子,现在一坛酒竟然报价十二两!

乾江楼乃是皇家酒楼,自然不在乎这点银子,现在杏花村盛名在外,他们自然要不惜重金买来。

乾江楼高价买杏花村酒的消息不胫而走,许多文人士子都争相赶到乾江楼,想要尝一尝这杏花村的滋味。

怕这些王公贵族喝不惯烈酒,张僚特意勾兑了清水,使得烈度有三成左右。

这个烈度在大乾而言,比将军酒都要烈上一倍。

果不其然,那些世家公子在尝了杏花村酒后,都被烈的面颊通红,直觉的一道火线顺着喉头蔓延到胃里。

一些酒量不行的,一盏下肚,便醉的不省人事。

他们终于知道,林轩为何说乾江楼的酒淡了。

秦安回到秦府,眉头紧皱着,本以为林轩会在宴会上颜面尽失,没想到他竟然做出两首,惊艳全场的佳作。

以至于他心里一直闷闷不乐,季春瑶看着郁郁寡欢的儿子,不仅忧心。

“安儿,你怎么了?

心情不好?”

季春瑶蹙眉问道。

秦安眼睛微红,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一般,只要秦安不高兴,季春瑶就冷着脸,秦倩也心情不好,整个秦府奴仆下人都要战战兢兢。

“没什么,一些小事,就不让母亲忧心了。”

秦安说道。

秦安越是这样说,季春瑶越是放心不下,她看向秦倩问道:“倩儿,究竟是何缘故?”

秦倩蹙眉道:“还不是林轩,他明知道安儿从小被农妇养大,竟然他作诗,这不是让安儿难堪吗?”

听着秦倩的话,季春瑶的眉头微微一蹙:“轩儿或许是在气头上,并不是故意的,你莫要怪他。”

秦倩听着季春瑶的话,秀眉微微一凝:“他就是故意刁难安儿。”

即使秦安心情不好,并不是因为这件事,而是因为林轩在做出那两首惊艳全场的诗后,叶不染看向林轩的眼神。

充满了爱慕和欣赏,这种眼神,叶不染从未向他流露过。

在这一刻他知道,自己虽然已经是侯府的世子,可依旧比不过这个御马监为奴的林轩。

秦侯事务繁忙,轻易不在家里吃饭,不过今日却难得的清闲。

“好了,你就不要猜忌了,轩儿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?

他不过一时气话罢了,你做姐姐的,理应让着他。”

季春瑶语气温柔的说道。

“对了,今日你父亲回来,你叫上轩儿,一起吃顿晚饭吧,我们一家好久没吃过团圆饭了。”

秦倩冷着脸,让下人去叫林轩。

暮色渐深,秦安是扶着老祖母来到前厅的。

下人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菜肴,秦侯和季春瑶等人早已经到了,见了老夫人,秦侯亲自扶着老夫人坐在了圆桌首位。

两人分别坐在老夫人的两侧。

“你也坐吧。”

秦守常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冷漠。

秦守常的目光只是随意的在林轩的身上扫了一眼,脸上闪过一抹亏欠,他知道林轩被贬御马监是为了秦安,所以心里难免有几分愧疚。

林轩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,全程一言不发。

秦倩坐在林轩的身旁,见林轩沉默不言,秀眉微微一蹙。

“你弟弟最爱吃鹌鹑蛋,倩儿,那碟子离你近,你给轩儿夹点。”

季春瑶浅笑着说道。

这明显是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,秦倩蹙眉,念在林轩受了三年委屈,她不应该赌气。

于是起身,把一整盘鹌鹑蛋都放在林轩面前。

季春瑶和老夫人脸上浮现欣慰之色,就连秦守常都微微一笑。

只是林轩看着眼前的鹌鹑蛋却眉头一皱,不过在这阖家欢聚的日子,他也不想寻麻烦,只是道了一声谢,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。

秦倩俏脸却不由的一沉,因为她看到林轩自始至终都没有夹那一盘鹌鹑蛋。

但碍于秦守常和老夫人在场,她并没有发作。

秦守常看了一眼,脸上浮现一抹阴沉。

不止过了多久,老夫人吃饱了,便起身回去休息。

可谁知,老夫人刚离开,秦倩就一把将林轩面前的鹌鹑蛋夺了过来。

季春瑶眉头微微一蹙:“倩儿,你又怎么了?”

一面低声呵斥秦倩,一面查看秦守常的脸色,生怕秦守常动怒。

秦守常脸上浮现一抹愤怒,看着林轩说道:“林轩,你留在侯府十八年,这十八年来侯府何曾亏待过你?

我和你娘更是对你苦心栽培,你姐处处维护你,不管你要什么,她都会想尽办法给你。”

秦守常的一番话落音,厅内的所有人都脸色一变。

季春瑶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林轩,然后有手戳了戳秦守常的胳膊,道:“夫君,都是一家人,说这个做什么?”

一旁的秦安吓得脸色苍白,怯怯的抓着季春瑶的胳膊。

但,秦守常并没有回答季春瑶的话,而是目光冷撤的盯着林轩道:“你被贬御马监三年,这的确是侯府对不住你,可事情已经发生了,当初不是你就是秦安被贬,我只能选择一个。”

“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,可侯府对你十八年的养育之恩,还抵不过这三年的委屈吗?”

秦守常的语气和秦倩简直是一模一样,在他们看来,侯府养了他十八年,他就理所应该回报侯府,原主也是这样想的。

然而秦守常不知道的是,那个被他诬陷入御马监的儿子,早就死了,现在的林轩和他没有任何关系。

将军酒,可以说是大乾最烈的酒。

林轩连喝三盏,脸上没有丝毫醉意。

众人见林轩十几盏酒下肚,依旧仪态风流,都不觉震惊,这酒量也太惊人了。

‘’半炷香后。

“我已成诗。”

于泉哉豪迈的向着伺候的侍女喊了一声。

侍女恭敬的递上笔,于泉哉潇洒泼墨,笔走龙蛇,一首诗展现呈现在纸上。

一旁的秦安自然而然的朗诵道:乾楼美酒斗十钱,丰都游学多少年。

相逢即会为君饮,系马危楼垂柳旁。

诵读声落下,顿是激起一片喝彩,只用了半炷香时间,就做出一首不俗的诗作,足以说明于泉哉诗才。

此诗辞藻并不华丽,不过却将主人公的洒脱,侠气展现其中,尤其是那句相逢机会为君饮,更是让众人拍手叫绝。

于泉哉站起身,面向四方作揖,丑陋的脸上全是得意之色,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。

仿佛这一刻,他已经稳操胜券,脚踩林轩,名震京都。

此时的林轩已经饮了二十八盏,醉眼看着于泉哉的诗,摇头哂笑,不屑一顾。

“最烈的将军酒已经连喝七盏,就算不是诗仙,也是一个称职的酒囊饭袋。”

“林轩,让你作诗,却一个劲的喝酒,莫不是想借酒逃避?

不敢和于公子比?”

围观之人嘲讽之音更多,甚至有人认为林轩以前的才名是假的。

负责雅间的妖娆娘子,温声细语道:“公子醉了,这酒虽是郡主请客,但身子却是公子自己的,莫要伤了身子。”

声音虽然温柔,实际认定林轩是想借着醉酒,逃避比试。

秦安劝道:“兄长,莫要伤了身子,输赢不重要。”

“聒噪!”

林轩不爽的扔下酒盏。

然后摇晃着身子走到桌案前,提笔落墨,借着三分醉意,一气呵成:“寒冬时节雪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”

场面瞬间安静下来,背后的口诛笔伐全部消失,用词直白,可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戚之感。

林轩手持毛笔,笔墨肆意纵横,又是两句落下。

“借问酒家何处有,牧童遥指杏花村。”

“嘶。”

雅间寂静无声,众人皆是被这一首诗所震撼,全篇直白无比,却意境深远。

于泉哉的诗跟这一首诗比起来,仿佛是碎石堆砌的无用之物。

现场的文人士子都能品味出来两首诗的好坏,就算于泉哉早就知道题目,花了三日才做出这一首诗,可还是被林轩狠狠地踩在脚下。

秦倩和叶不染二人,在看到林轩的诗作后,美艳的脸上都浮现震惊,二人几乎都不可思议的看向林轩。

“借问酒家何处有?

牧童遥指杏花村?

什么是杏花村?”

一文人问道。

“哼,你们当然没听说过?

城东十里,有一农家酿的酒,名曰杏花村酒,美妙不可言,绝非这乾江楼的劣酒可比的。”

“乾江楼的劣酒?”

众人在听到林轩狂妄的言辞后,脸上都浮现一抹震撼,乾江楼可是皇家酒楼,林轩竟如此贬低,也太张狂了!

“纸来!”

林轩将写好的杏花村随意扔下,慵懒的说道。

之前暗讽他的妖娆娘子,哪还敢怠慢,直接命人换了新纸。

林轩仰天长叹一口气,随后提笔落墨,笔走龙蛇。

“雪间一壶酒,独酌无相亲,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。”

秦倩怔怔的看着纸上的诗句,蓦然间心像是被撕扯了一番,林轩这三年究竟遭遇了什么?

竟写出独酌无相亲这样的诗句?

而就在她深情落寞间,林轩诗已写完,然后潇洒的将笔抛下。

“月既不解饮,影徒随我身......我歌月徘徊,我舞影零乱......永结无情游,相期邈云汉。”

饶是于泉哉,在看到这一首诗后,眼皮都忍不住剧烈跳动,不用评论,他自然知道自己输了,而且输的很彻底。

秦安脸色及其难堪,没想到林轩在御马监荒废三年,文采比之前还有精进,此诗绝对是他听过的,千古第一诗。

围观的文人士子,纷纷提笔抄录。

“谁胜谁负,全由郡主定夺,林轩还有事在身,先行告退了。”

林轩凝视着叶不染,简单的作揖后,转身离去,脸上没有任何的眷恋。

秦倩本想叫住林轩,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轻咬了咬红唇,没有说话。

乾江楼最顶层,公主叶玲珑斜倚在栏杆上,望着京城夜景,跟着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闲聊。

这时,一个侍女匆匆走来,将两首抄录的诗呈上。

叶玲珑无暇顾及,轻启红唇:“直接念。”

侍女高声朗诵:“借问酒家何处有,牧童遥指杏花村。”

叶玲珑娇躯一顿,她身旁的女子一下子窜起来。

“好诗。”

叶玲珑和女子异口同声的说道。

叶玲珑一把接过纸张细看:“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?”

她认真的品爵这句诗,不由的陷入沉思。

随即向着侍女说道:“此诗是谁做的?”

“好像是一个叫林轩的。”

侍女说道。

“林轩?”

叶玲珑秀眉微微一凝,显然有些陌生。

“应该是秦轩,三年前,秦轩打破公主祖母留下的玉佩,被陛下贬到御马监为奴。

秦家为了撇清关系,将他从族谱除名,秦轩因此改名林轩。”

叶玲珑身旁的女子说道。

“焰,你这么清楚?”

叶玲珑有些意外。

叶玲珑身边的女子名叫慕容焰,是镇国公的孙女,从小喜欢舞枪弄棒,经常男子打扮。

慕容焰嫣然一笑,说道:“秦轩是军中奇才,祖父经常提及,所以知道一些。”

“被贬御马监三年,他受委屈了。”

叶玲珑忽然深情一凝,语气沉重的说道。

身为公主,她当然知道那玉佩不是她祖母留下的,不过是父皇打压秦府故意为之。

而秦府为了平息陛下的怒气,直接把秦轩从族谱移名。

如今平西王平定西垂蛮族之乱,陛下未来示好,这才同意把秦轩放出来。

可以说,自始至终秦轩都是这一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,慕容焰闻言,同样轻叹了一声。

闻声而来的还有秦倩,她愣在原地,不曾想到林轩竟会当众打人。

秦安额头鲜血直流,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,说话的时候语气极为虚弱:“兄长怎么可打人?”

这维护自己书童的样子,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。

秦倩听着秦安的声音,脸上浮现一抹心疼,连忙前搀扶着秦安,取出止血药粉撒在秦安的额头。

做完这些,她才皱着眉头,冲着林轩厉喝了一声:“林轩,无论什么原因,你打人终究是不对的。”

“放屁。”

林轩声音冷撤的开口。

他裹了裹身上的大氅,脸色冻的有些发白,不过和秦安相比,脸上多了一丝从容,他的声音极为平静,却秦倩莫名的生气。

“一个书童,不分青红皂白,诬陷我,我不能打吗?

我记得曾经有一个小厮,就是说了几句对秦安不敬的话,就被秦小姐杖毙了。”

秦安咳嗽了急声,脸上满是愧疚之色:“兄长,是我管教不严,此事我自会好好教训他,望兄长莫要生气。”

眼看着秦安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为林轩说话,心中就不由的涌现一股愤怒,她拧着秀眉,声音凌厉:“可他毕竟是秦安的书童,打狗还要看主人,而且,你怎么证明安儿的头不是你伤的?”

“你精通暗器,杀人于无形。”

最后一句话是看着林轩说的,目光冷厉,像是认定了是林轩在撒谎一般。

林轩文武双全,想要无知无觉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轻而易举。

想当年,他们一起去狩猎,秦倩跌落马,被一只猛虎盯上,情急之下林轩挥手间扔出一支箭矢,直接穿透猛虎的肺。

猛虎惊吓,逃出百余米后倒地身亡。

所以说秦安头上的伤是不是林轩伤的,林轩根本就自证不了。

“所以,秦小姐也认为是我伤了秦公子?”林轩冷声反问,声音中带着一抹愤怒,不过他还是极力的压制着。

秦倩听着林轩的话,忽然沉默,不是不想说,而是看到林轩这副模样,职责的话莫名的说不出口了。

于是,林轩的目光又看向秦安。

四目相对,秦安便默不作声的低下头,一点为林轩解释的样子都没有。

“哼。”

林轩冷笑一声。

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鄙夷。

秦安身躯不由的发颤,委屈兮兮,眼泪止不住的留下。

秦倩看到秦安这副模样,心头莫名的一痛,可又看了看林轩,又无法对林轩发怒,只能冲着围观的下人怒喝道:“怎么还不叫大夫?”

林轩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,但眸子里却藏着一抹冷意,也懒得解释,转身向着屋内走去。

秦倩望着林轩的背影,脸上浮现一抹复杂之色。

不过还是咬着红唇把秦安带走。

林轩躺在床上,望着天花板,他实在不想待在这侯府。

若是以前,他自然希望留在侯府,可自从知道秦守常为了保自己的亲生儿子,不惜冤枉他,还将他移出族谱,从那一刻起,他对侯府已经没有一丝感情了。

他曾是大乾的破虏将军,秦家麒麟之子。

按理说,秦守常是平西王,在朝中地位显赫,即便是打碎陛下生母留下的玉佩,也不可能罚秦家世子御马监为奴。

起初,林轩没有想到这一点,不过在御马监三年时间,他有足够的时间思考。

当朝陛下知道秦府的家事,更知道林轩和叶不染的婚事,一个手误兵权的侯爷,和一个曾经与他争夺过皇位的王爷联姻,陛下怎么可能不忌惮。

所以才借着玉佩的事,敲打一下秦家。

如果秦守常一口咬定林轩是秦家世子,陛下也不会责罚的这么重,毕竟是侯府世子。

可秦守常谨小慎微,不敢冒任何的风险,当着陛下的面,直接撇开关系,说林轩只是秦家的养子,并没有入族谱,严格意义上不属于秦家的人。

所以陛下才惩罚的这么重。

经过这件事林轩也看明白了,秦守常嘴里说着还会像以前那样待自己,可终于还是把自己视作外人。

只要牵扯到秦家的利益,他会毫不犹豫的将林轩推出去当挡箭牌。

所以,林轩是一刻也不想留在秦家。

他想自己买一个院子,远离秦家,以他的才华和头脑,无论是建功立业,还是做生意,都不会太差。

他有前身的文采和武艺,又兼具前世的知识思维,不可能输给古人。

思来想去,林轩想到一个人。

他整理衣容,孤身一人走出秦府。

然后向着东坊走去,半个时辰后,他在一家破旧的土房前停下脚步。

一个汉子挑着扁担出门,看到面带微笑的林轩,脸上涌现一抹激动。

“将军?”

汉子放下扁担,跑到林轩身边,单膝下跪。

林轩扶起汉子,声音平静的说道:“我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。”

汉子红着眼睛说道:“在我张僚的心中,你永远是我的将军。”

张僚曾是林轩的副将,再一次征战中腿中了一箭,残疾了。

是林轩在京城给他买了宅子,又给了他一笔安家费,张僚这才得以在京城生存。

“现在日子如何?”

林轩笑着问道。

和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一起,少了几分虚情假意,林轩的心情也舒坦了不少。

“将军,我联络了几个兄弟,开了一家酿酒坊,每月都是能挣几钱银子。”

张僚憨厚的一笑。

“酿酒?”

林轩眉头微微一凝。

张僚笑道:“将军,你来尝尝,我这酒合不合你的口味?”

说着,张僚热情的拉着林轩进入院子里,只见院子里多了几个棚子,里面有几个汉子劳作,在看到林轩的时候,他们都是一怔,随后脸上涌现激动之色。

“是秦将军?”

“真的是秦将军。”

五六个汉子簇拥上来。

“秦将军,你还记得我不,我是马三,当初要不是您救了我,我早就死在赤戎的马蹄之下了。”

林轩微微点头:“记得。”

林轩看着几人热情的脸,平静的开口道:“我姓林。”

张僚和马三几人先是一怔,不过马上反应过来。

“无论姓什么,你都是我们将军。”

马三拍着胸脯道:“我们敬重的是你,而不是你侯府世子的身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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